一向對高山尤其雪山有莫名鍾愛，這大概是大自然的力量總令人心存敬畏。我雖沒有攀登雪山的志氣與能力，卻有親近欣賞雪山的浪漫與執迷。歐洲最美的山景毫無疑問是阿爾卑斯山（ALPS），128座四千米高的雪峰有著引人入勝的魅力。這些巍巍高山中，我最喜歡還是瑞士境內的馬特洪峰（MATTERHORN）。我在無車山中小鎮策馬特（ZERMATT），來了一場馬特洪峰沉浸之旅。
永恆中一期一會
瑞士境內有多座阿爾卑斯名山。若深受遊客喜愛的少女峰（JUNGFRAU）屬於溫柔和藹親民的個性；那屹立瑞士南端瓦萊州（VALAIS）的馬特洪峰，就更有內斂而傲世的剛強氣質。馬特洪峰是一座桀驁不馴、很難親近的高山，就連攀山者也不輕言挑戰。馬特洪峰山頂壁四面都很陡斜，即使降雪，也只有很少雪能留在壁面上。它亦不是瑞士最高的山，海拔只有4,478米，辨識度卻是最高，呈三角錐形的山峰令人過目不忘，早已深入民心。我曾在瑞士南部貝特默阿爾卑（BETTMERALP）小鎮欣賞過阿爾卑斯連線的山景，群山之中已能遠遠地認出馬特洪峰來。往南來到策馬特（ZERMATT）後，與馬特洪峰可說更為接近，整座山矗立在眼前，無比震撼。漫步在小鎮，都有機會在河邊、街角、餐廳、陽台，甚至在酒店房間與馬特洪峰為伴。
策馬特不少酒店、旅館或公寓都將「馬特洪峰景」視為特色，盤點小鎮上看到馬特洪峰的住宿，為數確不少：THE OMNIA、GRAND HOTEL ZERMATTERHOF、MONT CERVIN PALACE、CHALET A LA CASA、LA COURONNE HOTEL & SPA、THE CHRISTIANIA MOUNTAIN SPA RESORT⋯⋯有些酒店連餐廳和泳池等都帶有馬特洪峰景色。我下榻的酒店，躺在床上可以看到山，步出陽台，就直接把馬特洪峰收於眼底。晨光初現有日照金山，在無光害的寂靜夜晚，就是繁星散落馬特洪峰的夜色。那夜我在陽台默默地按下相機快門，星空照中居然隱隱拍到馬特洪峰上黑夜的彩虹。我雖不曉得夜虹是來自那晚遠方月亮的折射，還是因山脊燈光影響，不過在這永恆矗立的山峰遇上一期一會的浪漫，我照單全收。
時光倒流四百年
我刻意放慢腳步留在策馬特好幾天，除了與山為伴，也細味這個可愛的小鎮。作為瑞士其中一個無車小鎮（CAR-FREE DESTINATIONS），鎮上除了給遊客方便運送行李的小型電車，人們都以雙腳遊走，我曾見過有創意的背包客用滑板代步。小鎮不大，慢慢踱步感覺悠然。主街餐廳、紀念品和登山用品商店林立，還有超市及小旅館，到處都是典型傳統瑞士小屋，木造小陽台上更種滿了花。
從熱鬧的大街鑽進一條名為HINTERDORFSTRASSE的寧靜小巷，就是另一番景色。小巷只有二、三百米，兩旁約有三十多座外觀相對老舊層層疊疊的小木屋，在每一抹陽光和轉角陰影之間，恍如有自己的故事。仔細看，這些老屋與現代的瑞士小屋有點不同，屋頂鋪上岩石板，兩層樓之間用木柱將空地架高，木柱上方還有一塊扁平的石塊，設計上看來有點奇異。專誠帶我到這裡的瑞士朋友說：「這裡有部份的房子早在十六至十八世紀建成，都保留著古人的智慧。」原來這些經歷了三、四百年的老建築，是民居也用作穀倉。「那些用木柱和石塊架起來的建築上層，就是穀倉。」他說，這種建築方式是昔日的人為防老鼠沿著木柱爬進穀倉而設，當老鼠爬到木柱頂就會被石塊擋住；而一旦遇上暴雨或洪水，架高了的穀倉亦能避免儲存的糧食受破壞。這些老房子數百年間不斷修葺，依然保存得很好，與熱鬧繽紛的大街形成特別的對比。
策馬特貴為瑞士冰川快車（GLACIER EXPRESS）終站，冬天又是滑雪勝地，加上一些觀光客為求一睹馬特洪峰的震撼景色從其他城市即日快閃往來，駱驛不絕的遊客還是預期之內，尤其是白天。不過，入夜後遊人開始散去，華燈初上，就是我在策馬特最愛的時刻。小鎮回歸平靜，點點燈火下隱隱看到馬特洪峰在黑夜之中聳立，像守護著小鎮的夜晚。
停車．暫借問
第二天早上，我坐上了高納葛拉特鐵道（GORNERGRAT RAILWAY），讓這列齒軌列車帶我由海拔1,605米的策馬特爬升到海拔三千多米的高納葛拉特（GORNERGRAT）。這裡是欣賞馬特洪峰和阿爾卑斯山群的一個好地方。臨出發前，朋友叮囑我：「坐上開往山上的列車時記得靠右手邊！」火車一路往上行，馬特洪峰正正在右邊的窗前，沿路相隨。
鐵道全長約九公里，約半小時的車程便到達高納葛拉特，步出車站是觀景台。這天天氣很好，阿爾卑斯山的羅莎峰（MONTE ROSA）、阿爾卑斯第二高兼瑞士最高的杜富爾峰（DUFOURSPITZE），以及其山群就在前面；而孤挺秀麗的馬特洪峰則屹立在另一旁。眼前的冰川是全長約12.9公里的戈爾內冰川（GORNER GLACIER），瑞士境內第二大冰川。近在咫尺的巨型冰川確美得令人窒息。可是，隨著全球暖化，冰川難逃日漸退化的厄運，每年以三十米速度急速後退。
這裡最搶眼是一座古堡式建築，標高3,100米、為瑞士阿爾卑斯海拔最高的酒店KULMHOTEL GORNERGRAT，房價一晚約三千多港元起。雖然我無緣在這裡過一晚夜，但不難想像，獨攬這個被歐洲山脊環抱的景色會是何等曼妙。此時此刻，在遼闊的天空下，與歷盡風霜的山峰與冰川為伴，縱然身邊盡是擦肩客，暫借問這刻，我相信仍然是美。
回頭，捕捉馬特洪峰
由GORNERGRAT 坐回程火車，我在中途站羅滕博登（ROTENBODEN）下了車。深秋季節雪還未降，即使沒有綠草遍野，仍無減景色之美。從車站步行約十分鐘，便可到達利菲爾湖（RIFFELSEE），這裡是捕捉馬特洪峰湖中倒影最佳地點，其接連一條輕鬆的步行道ROUTE NO.113，則可由海拔2,815米的羅滕博登，徒步約2.4 公里到利菲爾堡（RIFFELBERG），步程約一小時。
在秋高氣爽的日子，健行非常舒爽，馬特洪峰一直伴在旁邊。某些角度，這座巨山還好像正在前方。夏秋是最舒服的徒步時候，這條線在冬天亦可在安全情況下健行，穿合適的衣服和鞋、避開滑雪道，上山前在當地旅遊中心查詢最新的資訊、天氣預報和建議，便可輕鬆享受冬天健行。當抵達了利菲爾堡，就是高納葛拉特鐵道沿線的車站，只要再度坐上回程火車，便可返回策馬特。
在深山中的策馬特，原來也是瑞士美食小鎮。瑞士餐廳美食評級機制主要以GAULT MILLAU作指標，在策馬特，便有十七間餐廳獲得評級推薦。我在這小鎮裡，還參加了BACKSTAGE DINING TOUR，走進三間不同餐廳廚房，看著大廚直接烹調再在廚房享用即製的菜餚，配上瑞士出產的酒。品嘗完三道菜，還得到一份小禮物，包括一小瓶廚師秘製的醬汁，還有一瓶以策馬特山泉水釀製的啤酒。
回到酒店，我開了這瓶以馬特洪峰做酒標的啤酒，坐在房間的小陽台，看著的、啖著的、感受著和回味著的，都是沉浸著的馬特洪峰。
Text & Photo: Joanne Cheuk（www.joannecheuk.com）
